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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炎:走火

小时候看电影,最喜欢看惊心动魄的枪战片,枪林弹雨,炮火连天,硝烟弥漫,扣人心弦。《南征百战》《渡江侦察记》《奇袭》等等,百看不厌,至今历历在目。

怎么也没有想到,那一年我穿军装还不到三个月,就未进营房先上战场,参加了那场在特殊国际背景下爆发的边境战争。

记得那天刚刚乘车从浮桥上越过了边境,只见战区硝烟一片,枪声、炮声震耳欲聋,此起彼伏,和电影中的场面一模一样。公路上各式军用汽车、坦克、骡马来来往往,拥挤不堪。为了赶时间,我所在的炮兵前进指挥所(简称:前指)几十个人只好弃车步行,从小路一路往前赶,生怕贻误战机。

我和侦查排长田明全、无线二班副班长王先益三人奉命在前面为前指探路开道,这是和阎王爷过招的活,十二分的危险。

田排长是党员,干部,主动要求上前,王班副殿后,把我一个毫无经验的新兵蛋子夹在中间。我肩挎一支子弹上了膛的折叠式冲锋枪,身背一部10公斤重的708型调频电台,一步不敢慢地跟在田排长屁股后面。

我们必须要经过一块菠萝地里。菠萝地刚刚松过土,一脚下去就像踩在棉被上,软绵绵的,心里好生紧张。因为临战前工兵专门给我们讲过,行军中脚踩到软绵绵的地方要特别小心,担心地雷,所以我们绝对不敢马虎,深一脚浅一脚,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摸索着,龟速前移,想快也快不起来。

忽然,“砰”的一声,一颗子弹从田排长右耳边擦过。只听田排长大喝一声:“卧倒”!我们赶紧趴在毫无遮挡的菠萝地里,一动也不敢动。

几分钟过后,周围不见任何动静。微风中夹带着血腥味、硝烟味,一阵一阵从面前佛过。

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枪,不好,枪管怎么是热的,是不是我刚才扶枪时,一不小心手指带动了扳机了?

我拘谨地对田排长说:“排长,可能是我走、走、走火了”。

王班副跃身把我的枪抢了过去,熟练的卸下弹夹,一看,果然少了一发子弹。

“还可能呢,差一点把排长‘光荣了’”。

我知道闯了大祸,心里紧张的要命,心想这下玩完了,第一天就出这么大洋相,回去等着处分吧。

田排长见我尴尬的样子,叫王班副把枪还给我,并把我从菠萝地里拉起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:“新兵蛋子,没啥子不好意思的,要是我一当兵就上战场,怕是还不如你呢!雄起!”

田排长一席话,不仅消除了我的恐慌,还给了我莫大的鼓励。

待我们完成任务,回到前指,已是夕阳西下。只见大家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,原来这天不止是我一个人走火,指导员手枪走火,炊事班长背着步枪颠着大勺时竟然也走火了,好在都没发生误伤事件。

说来也正常,几十年没打仗,乍到战场,身临其境,你说一点不紧张那是假话,庆幸的是大家都能很快适应战场环境,进入角色。

弹指一挥间,四十多年已过去,但回想那次“走火”的事,仍后怕不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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